(文/祖刚、培国)

2022年5月初,记者采访了当年(1991)自始至终奋战在歌剧《党的女儿》创作排演一线的王云之同志——一位可敬的原歌剧团老团长。首先谈起当年编配录制的《中国歌剧精华大汇唱》以及备受社会关注并彰显总政歌剧团实力的中国歌剧精选《民族的心声》。

他谈到中国民族歌剧是中国百花园中极具活力的鲜花,在中国近现代音乐史上具有光辉的发展历程。1988年他受音像公司委托,为普及中国歌剧的知识,编辑录制了《中国歌剧精华大汇唱——旋转的舞台》,主唱为彭丽媛、远征、杨洪基、黄寿康、李双江、王静等12名优秀演员,受到了社会广泛的关注。

谈到中国歌剧精选《民族的心声》,王云之1989年上任歌剧团领导。当时没有新的剧本,决定将歌剧片段搬上舞台。选定了16部优秀歌剧的片段,由张福增执笔统一串联起来。王云之和温涛 、刘虹,根据舞台需要重新进行音乐编配。在全团各部门的通力合作下,前后近两个月的时间,于1990年2月首演成功。总政杨白冰等领导观看后给予了高度评价,同时也缓解了当时歌剧团面临的危机,并在歌剧界引起强烈反响,歌剧院几位优秀的演员也非常希望参加演出。有评论文章称“《民族的心声》犹如一股清泉滋润着歌剧界略干的土壤……”当时总政首长指示歌剧团趁热打铁,将这台歌剧精选录制成像带发往全军。全团各部门参与并与中央电视台合作,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录制完成。总政领导很满意,并决定九月份参加第十一届亚运会艺术节演出。朱力部长上任后,王云之去部里汇报片段的具体情况。朱部长讲:这台节目很好,很精彩。歌剧团有实力,一定会完成好此次任务。

艺术节演出大获成功,得到各方高度赞誉。

中国歌剧艺术团(总政歌剧团)演出《民族的心声》记者招待会(左起孙丽英、张积民、王云之 团长、朱力 部长、杨洪基、王静)

当谈到创排歌剧《党的女儿》时,王云之沉思片刻:1990年10月底,总政文化部通知为庆祝建党70周年,决定将电影《党的女儿》改编成歌剧,由歌剧团实施创作排演工作。作为主管业务的团领导,我深感肩上担子的重大。朱部长在和我的通话中说,创编歌剧《党的女儿》是重要的任务,歌剧团有实力,一定会完成好这个任务。

歌剧团党委会上确定了王云之全面负责《党》剧的各项业务并组织协调各部门工作,重点抓音乐。陈奎及负责创作组的协调联络工作,重点抓剧本。行政及后勤部门做好各项保障。确定歌剧团王受远参加剧本创作。总政文化部征求了意见,抽调南京军区的贺东久,空政话剧团的王俭等优秀的创作员组成了创作小组。我们集中在一起研究资料,集思广益,确定了具体场次、内容。方案一定,三位创作员进入创作。万事开头难,大家倾注了全部的心血。

剧本每完成一场,陈副团长和王云之一起研究,提出意见后,反馈至创作员进一步修改。此过程中,文化部又抽调了印青、王锡仁、季承、方天行等优秀的作曲家进入音乐创作阶段。

王云之在和音乐组长王锡仁商谈研究音乐创作有关风格、音乐形象等问题并与印青等其他几位作曲家沟通后,进行音乐设计(共六场),

并分头对完成的剧本进行作曲创作。此时剧本经过几个月的艰苦努力,几易其稿,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创作并上报至文化部领导。朱部长回复:“剧本不错,有些方面还需要推敲。”记得七一过后,阎肃同志抽调到创作组参加剧本创作。我们集中在远望楼,文艺处王庆生同时进入,朱力部长也和我们一起谈剧情,如何塑造人物形象。原本想法"序幕"用舞台大合唱的形式开始,朱部长提出,开场不啰嗦,直接入戏,进入白色恐怖,紧扣剧情。大家集思广益,形成统一构思,阎肃同志将其他几位作者的创作集中起来,在结构、剧情、人物、语言等基本沒有大动的情况下(见当年王受远同志提供的原稿),进一步调整修改,统一执笔写作。

因全团排演的各项准备工作提到日程上来,王云之不再继续作曲工作,集中精力抓好排演的各项工作。

任务急,为赶时间,歌舞团的王祖皆、张卓娅、济南军区的景建树及张鹰等同志这时加入了《党》剧的作曲班子。这个来自军内各方面的优秀人员组成的庞大的创作集体(四名编剧、四名音乐设计、六名作曲、四名配器)。王云之说:没有总政的全力支持,组成这样近二十人的创作队伍是不可能的。

朱部长与王云之商谈《党的女儿》工作事宜

此时,导演苏驼、张海伦、汪俊已进入,乐队指挥桑叶松、刘森,助理导演李烈,钢琴指导钱志文、徐卫、洪夏,合唱排练温玉泽、张汝正,编舞江明、邵力,舞美设计田力为、牟德国,舞美监制毛新科,灯光设计鞠毅、曹庆华,服装设计高延,化妆设计韩淑珍,音响效果王继臣等都相继进入工作。尽管事隔数十年,再次说起这个创作集体,当年大家信心百倍、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情景,令王云之非常感动。

在谈到音乐风格时,王云之显得有些兴奋:在朱力部长“坐北朝南“和以北方戏曲的“板腔体”为主的主导思想下,作曲组的同志们将前期的音乐加以整理并融合北南风格,借助南北音乐文化的结合,彰显艺术融合的优点。那时,每完成一场音乐,我们马上组织审听,确定主题音乐后,进入乐队配器。值得一提的是,配器是一项艰苦的工作,印青、方天行、张鹰、景建树几位作曲家以严谨的创作热情,不计功利的态度,圆满完成了配器的任务。

提起舞美队的同志,王云之动情地说:“先期与田力为、牟德国等同志研究方案,确定后他们开始设计制作。我去平安里查看舞美时,令人眼前一亮,二楼排练厅几百平米的场地上铺满大画布,田力为、牟德国、谭铁志等几人趴在幕布上,全神贯注地工作着。终于如期交出相当精彩的舞美设计制作,为《党的女儿》增添了光彩。”

此时,团里对演员角色进行了安排,朱部长建议田玉梅由彭丽媛饰演,在1991年8月18日召开的全团大会上,王云之作了动员报告,强调要从歌剧的审美角度把握和升华故事,要有精品意识,要有强烈的政治使命感,高标准,百折不挠,精益求精。提出要以惊天地泣鬼神的胆识勇气和魄力,气吞山河的大气概,砸锅卖铁头拱地也要把《党》剧高水平、高质量的拿出来。会上宣布了演员角色的安排及全团的排练日程。大家热情高涨,第二天便进入了排练。全团上下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每天三班儿,三天一场戏。演员阵容强大,导演排戏到位,那时的气氛感天动地。苏托导演每天在舞台上说戏、坐排,年轻的汪俊导演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理念新颖,与海伦导演在排练中提出了很多宝贵建议。演员们根据导演要求走位置,创造角色。这一老中青的导演班子为《党》剧的成功提供了强有力的保证。

谈到演员的角色问题时,王云之说:彭丽媛当时和歌舞团出访演出,先安排田玉梅由王平饰演,桂英由鲁娜饰演。在导演的指导下,王平、鲁娜成功地塑造了两位英雄人物的形象。朱部长来团看联排时,曾亲口对我说,《党》剧永远不要忘记这两位同志,还指着上台口的领唱合唱队员们说,那些演员也都是很有水平的。

总政文化部朱力部长与王云之团长演出前查看剧场准备工作

彭丽媛出访回来后很快进入角色。之前在我编配的《中国歌剧精华大汇唱——旋转的舞台》以及中国歌剧精选《民族的心声》我们有过多次合作,沟通默契。她酷爱歌剧,曾对我说:只要能排演歌剧,不吃不喝都愿意……她对艺术的严谨令人感动。排练中,在试唱《万里春色满家园》时,彭丽媛感觉后面不太给力,建议把这个大唱段最后的高音要凸显出来,以形成该唱段的高潮。后来作者运用模进及临时移调的手法,将高音提到了降B。凭着她对歌剧艺术的挚爱和高度的责任感,她对演唱的歌曲也提出了很多好的建议并在很短时间内完美地塑造了田玉梅这一女共产党员的光辉形象,为歌剧《党的女儿》做出了令人永远难忘的贡献。

记者: 听说当年合排现场,每天三班。排练常常出现戏与音乐之间不妥之处。凭着多年从事歌剧创作的经验,您几次跳上台现场解决修改。那时紧绷的弦,一刻也没有放松。

王云之:是的,这是排练中经常会出现的问题。

首场审查演出后,总政领导很满意,提出了一些建议,经过再次修改,于十月底正式定稿。

演出后,总政治部主任于永波接见歌剧团全体演职人员

1992年1月27日,江总书记和中央首长观看总政歌剧团演出歌剧《党的女儿》后,亲切接见演职员,并作重要讲话,江总书记激动地说:“歌剧《党的女儿》给我们上了一次生动的党课。我们的党,我们的人民军队,只要始终密切联系群众,就永远不可战胜……”直到此时,全团多日紧张的心才逐渐平静下来了。

中央领导与《党的女儿》演职人员合影,右一朱力部长,左一王云之团长

音乐组长、德高望重的作曲家王锡仁曾感叹的说:“感谢总政党委、文化部及团领导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完成创作的同时也深受感染和教育。”

为了告慰几千万为革命牺牲的烈士,宣传不怕牺牲的奉献精神,以歌剧的形式向大家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我们在北京进行了多场演出,并赴上海、深圳、广州、福州等多地巡演。各地领导同志热情接待歌剧团,给了此剧高度评价,至今令人难忘。

《党的女儿》演出后记者采访

说起深入基层部队,王云之说:“为了减轻部队的负担,我和音响师王继臣用了几天的时间把乐队演奏、伴唱等制作成伴奏带,在各部队及院校和偏远地区演出时,均受到热烈欢迎。一部近200人参演的大型歌剧,有时最多只需37个人就可完成,这一创举恐怕是史无前例。”

1994年7月8日,《党的女儿》百场演出座谈会上,王云之团长代表歌剧团向到会的总政首长、文化部、直工部领导及歌剧界专家、各单位有关领导、主创、主演们,详细介绍、总结了《党》剧历时11个月之久的艰辛曲折的创作排练历程。中央首长、军委首长、总政及文化部等各级领导均观看了演出,并作重要讲话,给予了前所未有的极高评价,及极大的关怀和支持……

百场演出,王云之团长亲自带团赴各地演出90多场,动情讲述了观众观看演出后的感人场面:强烈的艺术魅力赢得了观众,观众的巨大热情回报了我们,台上演出台下喊“打倒马家辉!”……不少大学生、战士看完演出后连夜写入党申请书……《党》剧呼唤党性的回归,重塑信仰的力量,颂扬主旋律的精品惊心动魄、动人心扉……

王云之团长近一小时的介绍、总结引起了到会领导、专家们的强烈共鸣,多位专家及领导都做了精彩发言,给予了高度评价。

《党的女儿》在部队演出前,王云之团长向边防官兵致慰问词

在部队演出《党的女儿》,与部队官兵合影留念

当我问到王云之,您先期参加了整体的音乐设计、音乐创作、作曲为何不署名时,王云之淡然一笑:“作曲署名挺多的了,我为这部戏的诞生尽力了,至今已演出几百场,已成为红色经典之作,这就是很高的荣誉了。”

“《党的女儿》创作演出的成功,是与总政党委、总政文化部的领导及军队众多艺术家的大力支持,歌剧团从领导到全体演职员的共同努力分不开的。这是集体力量的创作结晶,体现了上下一盘棋,集体力量的伟大。我作为这部歌剧从创作到排演的参与者甚感欣慰”。王云之最后深情地说道。

采访结束时,我深受教育,从这位为《党的女儿》诞生做出很大贡献的老艺术家身上看到了追求卓越的敬业与奉献精神,看到了不计功利的平凡与伟大。

致敬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们!

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回顾百年党史,正是无数党的儿女们,在各行各业用芳华与生命负重前行,才换来今天的岁月静好。向参加《党的女儿》创作排演的全体人员致以崇高的敬意!对已逝去的阎肃、王锡仁、季承、苏驼、江明、方天行等老同志表示深切的怀念!

为纪念抗美援朝70周年,弘扬爱国主义、英雄主义,王云之1981年创作的歌剧《同心结》(合作)2020年复排成功!

为庆祝建党100周年,王云之1991年总体设计、组织创作排演、任艺术总监的歌剧《党的女儿》2021年国家大剧院版复排新制作演出成功!

王云之——著名作曲家、音乐教育家,国家一级作曲,原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歌剧团团长、总政交响乐团团长,首批被授予国家政府特殊津贴。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本科作曲系,师从刘庄教授,吴祖强教授,主修理论作曲。1972年调入总政歌剧团后,历任创作员、创作室主任、副团长、团长。参加创作的大型歌剧有《海霞》《杜鹃山》《傲蕾·一兰》《火红的木棉花》《同心结》《峥嵘岁月》《两代风流》等。编配中国歌剧精选《民族的心声》。组织创作排演大型民族歌剧《党的女儿》任艺术总监。组织创作排演大型民族歌剧《芦花白·木棉红》任艺术总监。创作排演歌剧晚会《军营儿女》并任艺术总监,1995年江主席观看后亲切接见王云之团长,并做重要讲话。

曾为《高山下的花环》《今夜有暴风雪》《水浒之宋江》《中流砥柱》《刘连仁》《晚霞里的惜别》《太阳从这里升起》《李宗仁归来》《上海一家人》续集《若男和她的儿女们》《孔子》《孙子》《开国领袖毛泽东》《长征》等几百部集的电视连续剧作曲,其中多部剧集获“五个一工程”奖及“飞天奖”“金鹰奖”。

《今夜有暴风雪》《孔子》分别获首届及第十二届优秀音乐作曲单项“飞天奖”(国家政府奖), 是目前我国少有的两度获得全国优秀音乐作曲“飞天奖”的作曲家。